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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曹营。
郭嘉刚从主将营出来。
三日前毛城来报,与袁军交战谷口,敌退,绕道阳平。
这封战报不合情理。
取道毛城确实是一招险棋。
那里守军不多,但离邺城曹营太近。
袁尚既过谷口,大可直取而下,逼近邺城。
退兵阳平显得犹豫,也似乎多此一举。
这不像袁尚。
袁尚用兵果决,屡挫曹军,是唯一值得忌惮的对手。
他为何取道毛城,谷口又发生了什么,让他退居阳平?郭嘉没看懂这步棋,方才找曹操要了封手书,要去趟阳平。
阳平亭在邺城西南,滏水河畔。
数万兵马屯于河岸,严整的军阵前飘扬着汉字军旗。
刘渊醒来,盯着榻前的玄甲兵:“你是袁军?”
“汉军。”
帘外冷冷一声,凉薄得让人胆寒。
士兵退出营房,一个玄袍武将走到榻前:“你是何人,为何着曹丕胄甲?”
他的目光清冷,像是十尺寒冰。
这张英武傲慢的脸,刘渊在梦里见过。
“你就是袁军,管我是何人。”
刘渊转开脸,肩上一阵锥心的刺痛。
“你负了伤。”
将军提醒道,指了指她的衣领:“你是江东人,为何在曹营?”
刘渊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是她中衣上的一枚丝绣,金缕芍药,她从小衣物上就有这绣样。
江东来的侍女每年都给她做新衣,她离开汉宫后,衣物也年年送到郭家。
这绣样指的是江东?
将军见她不语,泰然道:“你是吴侯的人。
被曹丕识破,让你替他送死,你不该有什么怨言。
本就各自为营,尔虞我诈。”
刘渊恼了:“他没有让我送死。”
将军挑眉。
他也有表情,只是显得更傲慢。
“我是袁尚,你不必隐瞒。”
“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刘渊没好气道,抬头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是袁尚。
“金缕丝绣是吴侯印记。
我不知芍药代表什么,但都是江东细作,只是职责不同。”
袁尚说道,嘴角有一丝轻笑:“建安五年,我与江东有过往来,孙伯符想与先父盟约,奔袭许都。
他想迎天子,但我也想,所以我拒绝了他。”
刘渊不敢相信,她会在多年后再听到伯符哥哥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骗过她,他说过会来许都接她,句句都是真的。
“孙伯符死后,中原的江东细作一直没有撤回。
我敬吴侯之勇,也敬他的野心。
可惜江东一隅之地,难与天下争衡。
回去告诉吴侯,天下是汉家的,我是汉大将军。”
刘渊一怔:“我不是细作。”
袁尚轻笑,他的神情很像郭嘉,只是更冷。
这个江东细作乱了他的计划。
他也有细作在曹营,知道曹丕在毛城。
奇袭谷口是为了擒曹丕。
邺城告急,他没有十足把握再次挫败曹操,但兵不厌诈,他想以曹丕为质逼曹操退兵。
可惜他掳来的并非曹丕,只是一个穿他胄甲的江东人。
郭嘉到阳平是三日之后。
他来劝降,但不是袁尚,是他麾下部将马延张顗。
孤傲,是袁尚最大的弱点,也许是唯一的弱点,这是袁家的通病。
官渡一战,就是因为袁氏倨傲,没有给部将足够的权位,以至军心不稳,临阵倒戈。
这次在邺城,郭嘉会让袁尚体会一次他父亲遭到的背叛。
马延虽是统兵都督,但并不知道主将为何夜袭毛城,更不知道袁尚帐中发生了什么。
郭嘉摇头轻笑,果然是袁尚,独断独谋,对统兵将领都不通军情。
他从马延这里探听不到什么,不过却轻易将他策反。
不得主将信任,任何人都不会得志。
郭嘉回到曹营。
他只需要等一件事,就是袁尚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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