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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那天晚上，他们真的把狗炖了，大铝盆架炉子上，一锅喷香扑鼻的狗肉火锅。

小斌一开始坚决不进屋，在外面站着，不看。

其他人原本也伤感，可是架不住那飘香十里的浓郁肉香，悲伤啊难过的全都成了过眼云烟，在一锅肉面前全部抛弃了节操……

小斌后来恨不能一边吃一边哭鼻子，骂姓贺的是王八蛋。

贺少棠不屑：&ldo;吃都堵不住你们骂我。

&rdo;

小斌咬牙切齿恨恨地说：&ldo;姓贺的，饿日你娘，下回我们扒皮吃了你！

&rdo;

贺少棠豪慡地一拍腿，全不在乎：&ldo;我这皮糙肉厚的，有人好我这一口吗？好我你就吃我啊！

&rdo;

少棠把锅盔掰碎，泡在一大碗热固嘟嘟的肉汤里，舀一满勺辣子。

孟小北吃得很香，满满一碗狗肉泡馍他全吃了，还要第二碗。

他浑身每个毛孔都被由内而外的热气吁得舒畅，舒服得不行，平时哪吃过这么鲜的野味，肉汤上都漂着一层鲜亮诱人的红油！

少棠跟小孩说：&ldo;你想吃一顿正经的涮肉锅，得坐大半天车去西安吃，别地儿没有，你吃不到。

&rdo;

孟小北嘴里塞满东西，用力点头认同：&ldo;嗯！

&rdo;

山沟里熬年份，那些风花雪月凄凄惨惨戚戚的心思都收起来，那些玩意儿，帮不了你在动dàng年月过真实的日子。

这属于一个特定年代，但非换个场合，再过几年，贺少棠恐怕就不会这么gān。

吃着半晌，孟小北突然问了一句：&ldo;刚才在林子里，你为什么不把那头白láng打死、把那头láng炖了吃掉？&rdo;

贺少棠看着小北的眼睛：&ldo;打死一头láng，láng群会寻着我们这些人的气味脚印，围攻咱们的哨所，所以轻易不打，井水不犯河水，互相留条活路。

&rdo;

孟小北惊异，似懂非懂。

少棠那时说：&ldo;láng也是有家的，有一大家子妻儿老小，你不小心打死一头láng，一大家子láng悲愤欲绝找你报仇雪恨！

你把láng爸打死，láng妈跟你玩儿命。

你要是把láng崽子打死了，láng爸láng妈一块儿找咱玩儿命死磕你信不信？是个爹妈都疼自己下的崽，都一样的。

&rdo;

孟小北那天觉着自己听懂了，默默地不再说话……

当兵的从chuáng下&ldo;宝物箱&rdo;里拿出偷藏的米酒，自己用大米闷出的酒酿。

少棠喝下半碗热米酒，拿筷子蘸酒喂孟小北。

孟小北一嘬筷子：&ldo;甜的？好吃。

&rdo;

少棠又给他蘸，眼里露笑：&ldo;跟我好一口儿。

&rdo;

láng崽子贪婪地直接把碗端起来了……

孟小北后来许多年回忆起来，贺少棠炖的那锅狗肉汤是他动乱年代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