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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咦，还敢顶嘴!诸刘子弟目欲出血，纷纷拔剑，便要奔上台去，结果侏儒性命。

眼看侏儒性命不保，但听一阵巨响传来，宗庙大门轰然打开。

刘縯率三百宾客鱼贯而出，皆刀剑盔甲，威武挺拔，恍如神兵天降，立时震慑全场。

在某些时候，男人更需要打扮。

刘縯及其宾客，舂陵城中寻常可见，每每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怎么看都像是弱势群体。

然而今天戎装这么一穿，却俨然一副铁军威仪，令人望而生畏、心胆俱裂。

刘縯跃上高台，睥睨四顾，有不可一世之概。

众人不知刘縯用意何在，均不敢动弹。

刘縯指着侏儒，厉声对台下说道：&ldo;俳优所言，何错之有?真王莽健在长安，诸君皆七尺男儿，不敢寻王莽复仇，却偏和一侏儒为难，羞也不羞?&rdo;

刘氏子弟默然。

刘縯之威，不容轻犯;刘縯之言，无可辩驳。

刘縯声调愈高，接着又道：&ldo;我欲与诸君同起义兵，共复汉室，诸君皆亡匿，道&lso;伯升杀我&rso;。

今高祖江山沦丧，神庙被毁，诸君但坐视而已，全无羞耻。

人而无耻，不死何为?人而忘祖，胡不遄死。

&rdo;说完，怒目环视台下，咆哮道：&ldo;我岂杀诸君哉!我岂杀诸君哉!&rdo;

台下诸人面有羞愧之色，不能回应。

刘縯站得虽高，但他的话拔得更高，寥寥几句，便已榨出了众人皮袍下暗藏的渺小。

刘縯停顿片刻，目光在一张张面庞上划过，冷笑道：&ldo;王莽矫托天命，篡汉称帝，可怜刘氏，无不苟且偷生，自甘为新朝的孝子贤孙。

刘姓诸侯，厥角稽首，悉上玺绶，唯恐在后;更有称美颂德以求容媚者，岂不哀哉!我倒想问诸君一句：所谓高祖后裔，究是龙种欤?跳蚤欤?&rdo;

台下一片死寂，众人之头颅，越发低了下去，不敢和刘縯的眼神接触。

那是怎样悲愤的眼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刘縯手指宗庙大门，再道：&ldo;前此，我已于高祖神像前立下大愿，不惜一死，必举义兵，誓杀王莽。

刘氏之仇，终须有人报之;刘氏之耻，终须有人雪之。

诸君从我则可，有不从我者，我也不敢强求，但请入宗庙，跪于高祖灵前，亲口告知高祖。

&rdo;

众人感泣涕零，热血沸腾，那是刘邦之血，那是皇族之血。

再滋润的小日子，在家国大义面前，都显得可笑而无稽。

是的，必须挺身而出，为夺回刘氏失去的天下而战，即使明知凶多吉少，但大义有甚于生者，舍生而取义也。

正当此时，台上的高祖像猛地站起。

众人惊惧不安，以为高祖显灵，连忙拜倒。

高祖像口未张，却分明有慷慨之歌。

歌云：&ldo;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rdo;

歌声掠过众人耳际，在远山回荡，而众人的灵魂，也随了这歌声，在空中飘扬。

依稀间，他们仿佛来到了祖先刘邦的身旁，见证和分享着他那曾经的不世荣光。

此歌正是刘邦所创《大风歌》，刘氏子弟从小习唱，其歌词和旋律，早已是深入骨髓，今日骤闻此歌，皆慷慨伤怀，不能自已，不觉大声跟着合唱起来。

高祖像再歌，歌云：&ldo;大风起兮云飞扬，贼子窃位兮家国丧，安得儿郎兮复家邦!&rdo;歌声改慷慨为悲凉，易惆怅为寄望，众人感激泪下，复又合唱。

歌声未绝，高祖像忽卸去面具衣装，赫然乃是刘秀，着绛衣大冠，和刘縯的装扮一样。

众人见刘秀也加入到刘縯的造反中去，皆惊道：&ldo;谨厚者亦复为之!&rdo;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下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