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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州,州府。
庭院深深,高围圈揽,壁上藤蔓交织横生,如无人管束,肆意疯长着,将一座知州大府显得绿意勃发,却生不出欣赏之情。
一人疾入府门,行色匆匆,如远赴入战场的士兵,满脸灰烟尘土,其穿石道,过长廊,直入深府,无需下人领路,亦无人作拦。
“砰砰。”
屋门大开,却仍响起两声门叩。
“杨大人,别来无恙啊!”
话语间,来人入屋,自便而坐。
杨守研撑着椅子起身,半恭半敬道:“曹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他一边说话,又朝门口下人轻一挥手,使下人奉上清茶,遂屏退而去。
曹维将茶盖翻开,倒放在一旁,杯中的清香飘然上跃,沁透心脾:“大人说,今后之事,不必再多此一举向他通报,该如何就如何,杨大人……可懂否?”
杨守研围着书案转回,还没入座,便是一愣,随即又自然转身,颔首礼笑:“是是,大人思虑周全啊。”
曹维笑了笑,像菩萨扬起的嘴角被人抹掉了一边,看不出慈祥和目,却是诡异瘆人。
他端起茶杯底,缓缓递到嘴边,轻嘬一口:“大人自然是周全,杨知州却是过誉了,此番我亲自来传,可谓诚意十足了。”
杨守研依旧中规中矩的笑:“是是,多谢大人、曹使关怀了。”
曹维又一声哼笑,放下手中茶杯,没有再看杨守研,起身便往外走了。
人走没后,杨守研才收回了嘴角,作为南边主州的知州,他早已习惯脸上挂着无需自主的笑,因此不觉费劲。
他步步虚空,又要往书案后走,然而刚走两步就觉乏力,随意坐到偏旁的椅子上,不想再挪动,只盯着那杯尚有余温的茶发愣。
入酉,靖州城外。
丛林夹道,道间人迹寥寥,路过马匹更是疾驰而往,不作稍停,更不说悠哉行走。
却有两人两马为异,缓缓独行。
戗画冷着脸,看一眼旁边的人,确实是看不出着急,才道:“此信,可缓?”
萧案生没答话,俯身从挂在马脖子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小纸包,侧手递给了她。
戗画耐着心打开,以为是地图或信件,结果被身下的马一颠簸,从里蹦出一小颗糖瓜,落了地就直往后滚。
她回头看着那颗渐去渐远的糖瓜,心生可惜,但没显在脸上,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人,还是不搭不理地看着前路,看来不打算作何答复。
戗画回过头,低头看手上的糖包,觉得也不必跟吃的置气,拿起一颗放到嘴里,糖甜得封住了她的嘴,便不再问,也不再理他。
萧案生没故意看她,却也将她的样态尽收眼里,心里愉快作成嘴角的笑——她其实复杂,却明明简单。
他一边留意戗画,一边想起汤田不知是自己明事,还是经人提点,竟没吵着要跟来,而是随着连云一同去了梧州。
二人难得一路和气,尚有余情地观澜了一番城外空阔的风景,缓后入了靖州城。
州城内倒是一片热闹非凡,已点起重重灯火迎夜,不同大城大州的雍容华贵,反而人来人往间流露着熟稔,都像是隔壁邻里,一路道长话短。
戗画四面看尽,街侧铺肆密密麻麻,也认不出那处有自家人,只好作罢,随意入了一家门面稍大,位置稍亮堂的邸肆。
此时已过酉,肆里食客以去了大半,剩下多是住客。
城小,人也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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