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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水之哀歌（第2页）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是在沉思，文曲也没有急于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是看着那神明的眼睛，谁都没有做声，只剩下了金属扣合的脆响和水流奔涌的啸声响彻在这片天地之间。

“屈指可数。”

恩利尔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中莫名的染上了一丝悲伤，那悲伤极其的细微，但文曲捕捉到了，她一瞬间有些愣神，她不明白这尊神明为何会悲伤，“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回来。”

“明白了，看来我们都有着各自的理由。”

文曲点了点头，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水流的狂龙吼叫着向着恩利尔奔涌而去，那狂龙如同神话之中环绕世界的中庭之蛇，在诸神黄昏之时昂起它的头颅，向面前的神明扑杀。

恐怖的领域以恩利尔巨大的身体为中心张开，巨大的空间里充斥着金属摩擦的尖利爆鸣和狂风呼啸的咆哮，它的双翼唤起了风暴，他巨大的身体居然缓缓的腾空而起！

他在风暴之中张开了双翼，如同一座印在世界上的巨大十字架，巨大的领域之中仿佛有着地狱之中的森罗恶鬼在鸣叫。

恩利尔在用文曲从未听过的声音吟唱着一首令人动容的挽歌。

这歌声如同精灵的细语，又如同神灵的宣言，那声音如同从天穹之间落下，环绕在这片天地之间。

没来由的，文曲觉得这歌声似乎是在她的脑海中，而不是从面前神明的口中传出。

同时文曲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首挽歌为她而唱。

“月落天瀑。”

世界崩塌了。

耀眼的光在恩利尔的身上爆炸了，在整个世界翻腾的狂龙在那瞬间化为了漫天的细雨，无形的波纹以恩利尔的身体为中心荡漾开来，被那波纹扫荡到的一切都在瞬间化为粉末，似乎它召唤了一个名为“破碎”

的领域，被那领域纳入其中的一切都粉身碎骨。

矗立在风雨之中的城堡在那领域之中瞬间崩碎了，像一头远古的巨兽一般屹立不倒的古老建筑在一瞬间便化为了废墟，小岛颤动了起来，这座失乐园似乎真的被拖入了地狱，周边的大海翻腾起了滔天的巨浪，像是信徒朝拜神明时发出的礼赞。

文曲的身体如同一块破碎的布一般在空中坠落，那剧烈的爆炸在瞬间摧毁了她浑身的骨骼，她以生命为代价制造的水之狂龙在神只面前甚至没坚持半秒钟就化为了碎片。

她极力的抬眼，看向天上的那道巨大的身影。

天空中的乌云因为他背后巨大双翼鼓动的狂风而被吹散，如同圆盘般的明月打下了皎洁的月光，将神只的身影投射在了大地上，即使相隔已经甚远，文曲依然能清晰的看到他头顶的两道耀眼的金色光焰。

她用尽全力抬起了手，碎裂的骨骼在她的身上发出了可怕的摩擦声，文曲似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向着天空中的巨影做出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恩利尔看到文曲的动作，巨大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他缓缓低下巨大的头颅，看向自己的身体，喃喃自语：“文曲先生...真了不起。”

一道又一道巨大的猩红色利刃不知何时刺穿了他的身体，如同将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朗基努斯之枪。

暗金混合着猩红的血液从他山岳般的身躯中喷涌而出，整片小岛下起了一阵血色的雨。

如果这时再仔细看向文曲，会发现她的皮肤是一片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在他完全没注意到的时候，文曲将自己全身的血液注入进了恩利尔的身体中，这是文曲最后以命换命的一招，她已经没有了操纵恩利尔身体中血液的力气，所以她用自己的血液作为引子注入到了神明的身体中，调动了他全身的血液化为刺穿他自己的绝杀利刃。

文曲看到漫天洒落的血雨，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这抹笑容恩利尔看的真真切切，就像是在对他说：就算你是神明，终究棋差一招。

无形的力量拖住了文曲坠落的身体，停止了地面对她的牵引，她失去了生命的身体就那样漂浮在空中，恩利尔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文曲，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天空仿佛一面通天彻地的镜子，而这面巨大的镜子不知道为什么破碎了，碎片之中涌动着银河般的星光和金色的光焰，身着铁色铠甲，骑着八足骏马的身影凭空站在那破碎的镜子前方，镜中似乎不止倒映出了这座小岛，而是倒映出了整个世界。

他手中拿着的那柄树枝一般的长枪的枪尖上似乎缠绕着一道看不到的丝线，那丝线周围的空间在一点一点的扭曲，而那丝线从长枪之上链接着文曲的身体，他像是提线木偶的操纵者，在天空之中提着文曲这具破碎的木偶。

那身影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巨神，黑色的面具之下仅存的那只瞳孔中燃烧着比恩利尔的眼中更加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