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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急忙赶过去,进了医院,见到病人家属、护士们来来往往,谁也不理她。
许宁努力想找张和善点的脸来问,忽然见到了江楚人。
就像没有钟点计时的夜,漫漫的在捱,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太阳就出来了。
她就看到他了。
她叫他:“江医生!”
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听见喊,站住,看她从包里拿出个墨水盒。
墨水盒是竹制的,有好几个年头了,从前与思凌养蚕,取出蚕丝来,可以做吸墨的丝棉,就放在这只盒子里。
后来丝棉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养蚕的匾也早已失落,这只盒子竟然还在,磨得发光,有了老木头的质感,她把江楚人手帕洗净以后,就装在这只盒子里,一直带在身边,如今意外相见,正好打开盒子、取出手帕还给他。
江楚人难免吃惊。
“江医生,您……”
许宁不由嗫嚅似胆小的学生面对学塾的老师,他又高大,她把头一低、腰一屈,更似小学生了,“您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你。”
江楚人接过手帕,体贴的笑了笑。
是的他当然这个手忙脚乱抢着掏手帕给病人的、蓝竹布衫裙的女孩子。
刘海那么温顺压着眼眉,两条长辫子,脸上总有点怯生生的神气,可是——
“您、您在这里工作?”
“是的,脑科。”
江楚人放缓声调回答。
许宁羞涩的抬起眼皮看他,他笑得那样和煦明朗,于是她也放大了胆子,问:“您……你知道,有陈家的人来就诊吗?陈大帅家的。
陈二小姐,陈思凌,是我朋友,也许你认识?”
朋友这两个字,咬得稍许有点生涩,她生怕人家以为她拿陈二小姐抬高她自己的身价,故此不太敢说,可是想到陈家不知出了什么事,思凌也许需要她在旁边支持呢?那她又非鼓起勇气问路不可。
江楚人确实晓得陈家在哪里就诊,虽然不是他的科室……似乎涉及丑闻呢!
他不便明言,只安慰道:“哦!
见是见到的,想必没什么大事,不然院长早把我们全叫过去专家会诊了。”
做个鬼脸,“房子都是他们捐的,我们只好殷勤一点。”
许宁被他逗得破颜为笑。
一笑,就像花儿开了,再没保留的。
江楚人微微往后靠了靠,看她的笑颜。
在美利坚的这些年里,他没有见过这样腼腆而秀丽的笑颜,像是从某张设色水墨画里走出来的。
人家嘲笑他一直不谈女朋友,就是为了回国来娶个中国女孩子。
这话或许不错。
或许他向往的就是这样的中国女孩子。
而且这个女孩子喜欢他,他在接过她手帕的那天就知道。
这个女孩子不会掩饰她的心事。
于是他反而有点踌躇,像看到一朵太朴诚的小花开在面前,一时不好意思动手采摘。
“阿宁,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清美的声音扬起来。
许宁眼前一亮:“思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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