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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店（第4页）

立马有人出声问道：“张策，我等刚屯田月余，户籍都未入册，这徭令应是落不到我们头上吧！”

张策回道：“按《徭赋律》，我等流民确不在征召之列，更何况在此耕作，所需不过一些粗糙吃食，已被屯长视为私财，他也会回护我等。”

“那领我们跑了作甚？虽然我们的田亩离的远，但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巡兵给发现了，如何是好！”

又是一人开口打断道，怨气四溢。

张策被打断也不见生气，继续说道：“昨日我使了些银钱，从屯长亲兵那里套话，得知乡闾准备用钱粮代徭，而屯长伙同税吏打算墨下这笔钱粮，欲用我等流民顶替名额，去服北关徭役。”

这下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众人纷纷出声。

“张策，你不是说带我们活命吗？怎么又要去北关？”

“哎，早知道还是待在新乡了，可怜我弟弟死在了船上，成了鱼食。”

“就是，在新乡好歹能吃些干饭，这里天天就一顿黍粥，屙屎都没货！”

一时间，人声嘈杂，就在这时，张策蓦地凛声说道：“诸位！”

声音不大，但众人纷纷噤声，盯着张策，等着听下文。

“策承父荫，得楚地上造爵位，统辖新乡，然楚地以西，旱情数年未见好转，去年亩产已不足往年一半，饱腹尚且不足，赋税却愈征愈烈。”

“新乡二百零七户，一百一十户弃地做了流民，九十二户因赋税难齐被破家削户。”

“楚地大旱，流民中身强力壮者或能被富家收为奴隶，或傍上佛寺成了杂役，免于饿死，其他人定然十有九死，破家削户更是十死无生。”

“策受恩师教诲，以仁为本，继父亲遗志，维护新乡。”

“眼见散尽家财也不过能顾及五六户人家，遂弃了楚地爵位，斩税官，夺钱粮，乘船渡江。”

“历经险难，我等方能在此落脚，只待在此屯田三年，按璟国《田律》、《户籍律》，乡人们便能编户入籍，开垦田亩，安居乐业。”

“可惜世道无常，此次顶替徭役，屯长、税吏皆有参与，我等毫无根基，无人会替我等求情。”

“早前便听老师说过，璟国北关，沙尘漫天，本就生存不易，何况此去千里，三月后到达北关时正是凛冬，我等缺衣少食，此去与取死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