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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阿姐——”
耳边听到了几声仿似有些遥远呼唤,感觉到有人拖拉着自己衣袖,明瑜茫然睁开了眼,发觉自己竟趴到了梳妆台上,正压那面铜镜上,若非身后正好有一把扶手椅圈住,整个人只怕已是溜到地上。
安墨正站自己身侧不住叫唤,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这才明白过来,方才想是自己听到安墨传那句话,急怒交加又兼病着,一时背过了气去了。
此时清醒了过来,只觉额头微微有汗,两个太阳穴仍似有根尖锥刺般疼,便顺势坐到了椅上,待那一阵不适过去了,这才起身牵了安墨手到自己床榻去,笑道:“阿姐没事,方才只是没站稳。
一宿都没睡,墨儿必定困了,你阿姐这里睡吧。”
“阿姐,你手很凉……”
安墨乖乖地坐到了榻上去,扬起一张小脸看起来还是不大放心样子。
明瑜笑道:“阿姐自会添衣裳。
你好生睡吧。”
一边说着,已是蹲□去给安墨除去鞋,待他躺好盖了被,又放下帐子,叫外面值夜丫头守好,这才往小花厅去。
今夜高家初举丧事,几乎阖府下人都被调到前堂去待客忙碌了,偌大后院里空空荡荡,走廊上只有悬着糊白灯笼夜风中摇晃。
空中已降了层薄薄夜雾,被风挟裹着朝明瑜扑了过来,她不禁微微打了个冷战,加了脚步。
到小花厅时,因了靠近外院,明瑜隐隐已能听到些喧哗之声,拐过穿堂廊角,迎头便见春鸢正过来了。
“姑娘来了?谢公子已厅里。
下人都被我打发了。
我此等着,姑娘过去便是。”
明瑜笑了下,继续朝着亮灯厅子里去,袖中手却不自觉地捏了起来,手心已是微微出了层汗,不觉步上花厅外青石檐阶,觉着面前似有道黑影,猛抬头,见谢醉桥不知何时已是站到了那里。
檐阶上高悬着灯笼光晕洒落他宽舒额角,面庞之上投下了一道冥蒙暗影。
明瑜有些看不清他神色,唯独觉他一双湛黑至闪亮眼望着自己。
“谢公子……”
他原本就比她高出许多,又这般站台阶之上,明瑜停了下来,微微仰脸看向他,低低唤了一声,一张脸被灯笼光晕上了层淡淡珍珠白。
她原本人就长得美,此时一身素服,面不点半分胭脂,连唇色也有些褪白,整张脸上就两道眉呈了黛黑色,却衬出了几分带着委顿触目惊心之美,立那里,俏生生便似一枝染了三月暮雪梨棠。
“墨儿说,你病了?”
谢醉桥默默望她片刻,柔声问道。
“不小心染了风寒,歇了两日,已是好许多了。”
谢醉桥见她说话时,眼睛都只望着自己脚下台阶,压下心中翻滚着扶住她念头,让到了边上,道:“外面秋凉,进来吧。”
明瑜一笑,微微提了素服裙摆,往花厅里去。
这花厅庭园西侧一角,平日便不大有人来。
三间门面,靠园子一排敞窗前悬了几幅半卷斑竹帘,边上一架橱格,搁置了些瓷器古董。
明瑜先入了内,靠站擦得一尘不染桌案之侧,谢醉桥跟了进来,停了距她五六步之外敞窗前。
两人都未说话,只灯架上燃着几支白烛静静吐着摇摆不定火苗,照得里面半明半暗,人影微晃,显满室幽静。
谢醉桥望向对面女孩。
见她身畔烛台光斜斜照一侧脸颊之上,照出露衣领外半截洁白纤巧颈项,连小巧耳垂亦变得半是剔透,仿佛瓷牙打造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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