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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华?”
那男人眼神深沉起来,将我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明亮的月光下,我看到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欢喜,唇边渐渐溢出一抹浅笑。
他一把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皱着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收好我的九尺白绫,这才伸手向他要回我的面具。
他却故意刁难,将我的面具紧紧攥在手中,趁势问我:“你和华凭是什么关系?”
“花瓶?什么花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假装听不懂。
“哈哈——”
听到我的回答,他非但没有生气,却忽然放声大笑。
果然是个疯子!
他的笑声响彻夜空,然而月光下,他的侧脸却这般好看,好看得快都快赶上我师父了。
哎,长得这么俊,谁知却是个疯子,真是可惜了!
我心中正为他惋惜,他却忽然把手中的面具扔给我,幸亏我及时伸手接住,否则我的面具就要掉地上了。
我拿到面具后转身就跑,那男人依然在笑,似乎并没有追我的意思。
我跑出了好远,还听得到他诡异的笑声,响彻云霄。
哎,估计明天茶楼里说书的人又要讲说华府的废墟上半夜有凄厉的鬼哭了。
我一口气跑回客栈,咕噜咕噜灌了大半壶的凉水,这才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心中的慌张和惊恐渐渐散去,一团疑云笼罩过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知道百丈岩和霓裳羽衣,他看得出我是女扮男装,他认识我阿爹,他说我的声音和眼神像谁,到底是像谁?
这一切,我都无从知晓。
于是,我躺在床上疑惑猜想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一夜长梦年少事,绵绵不绝——
深秋时节,天地萧瑟,窗外的刺桐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将天空熨帖得斑驳。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
梨花雪,不胜凄断,杜鹃啼血。
王孙何许音尘绝,柔桑陌上吞声别。
吞声别,陇头流水,替人呜咽。”
长姐的嗓音虽及不上我娘美,但听起来还是清丽的,将一首《忆秦娥》唱得缠绵凄婉,只是怕被发觉,她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低低的歌声在房中徘徊,我躺在我娘的榻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听着长姐和我娘学唱曲儿。
门猛然被推开,房间登时被午后的光线照得澄亮,晃得我睁不阿开眼。
“娘——”
“夫人——”
听得出长姐和我娘言语中的惊慌,她们赶紧领着一屋子的丫鬟仆妇毕恭毕敬地向大娘行礼。
我虽小小年纪,却已隐隐懂得来者不善,心中一惊,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
大娘的脸色着实难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提得高高的,斜眼将地下跪伏的一屋子人扫视了一番,不悦地睥睨着我娘,厉声道:“谁许你教静儿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静儿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不是教坊里的歌女!”
“娘,是女儿……”
长姐抬起头怯怯地出声,似乎是想为我娘辩驳。
“你给我闭嘴!”
大娘厉声打断长姐的话,“还不赶紧给我回烟柳园去?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你踏出烟柳园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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