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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樵道:“你说的不错,这个案子在当地的确闹得有些沸扬,所以当地的县令才会觉得难办。
那男子娶了个贤惠的妻子,他那贤妻有个厉害的兄长,这位大舅子念过些书且还有秀才的功名。
那男子平时行事也算广结善缘,亲朋故旧都得过他的恩惠,在当地孝名和善名都远播。
他被收监之后,他那大舅子便利用了他平时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四处走动鼓动当地的百姓和文人名望联名起了一份请愿书,请求县令老爷从轻发落。
但这男子的亲叔叔,却抓住了其弑母的罪名,要求县令从严发落。
大舅子和亲叔叔相互争执,一边仰仗众多百姓和文人名望的请愿,一边则凭借着律法对弑母之行的不容,案子越演越烈,百姓物议沸腾,所以长乐县令才会觉得左右为难。”
凤卿点着头“嗯”
道:“的确是很难办,若是如了大舅子的心意对男子从轻发落,则有违律法对大不孝之罪的不容,以后这案子难免不被政敌拿来做文章说其徇私枉法。
但若是顺着那亲叔叔的心意来一个铁面无私,恪守律法对男子处以极刑,则难免在当地失了人心,影响官声,且也未必不让政敌说他冷残无情。
大昭朝对官员的考核,官声民望是很重要的一项,得罪了当地的百姓和文人,同样影响仕途。
也难怪长乐县令不敢处理这个案子,而是推给了父亲这个上级。
不过我想,那亲叔叔如此揪着自家亲侄子不放,想必那男子家中有些资财吧。”
谢远樵“哈哈”
而笑,捻须满意,看着凤卿道:“你看得一点不错,那男子擅经营,家中的确攒下不少产业,反倒是他那叔叔嗜赌如命,输光了祖产变得一贫如洗,平日反倒是要这侄子接济。
他如今反而要置侄子于死地,也算恩将仇报了。”
凤卿顿了一下,才道:“这件案子之所以变得难办,皆因被百姓舆论所裹挟,但百姓所请却也并非全无道理,那男子所行之事从本心来说并不算不孝。
归根结底这个案子还是法理与情理之间的矛盾,是法不容情还是法外不外乎人情,确实很难抉择。
既然为难之处始于舆论,不如让其终于舆论。
若我是父亲,我就会建议长乐县令弄一场情法辩论。
请一些熟研律例的学者、通熟儒家的文人墨客和普通百姓分作两派,让其针对本案就情法之间如何拿捏进行辩论,再请一位位高权重又德高望重的人来居中裁判。
多听听百姓的声音总是没坏处的。”
凤卿说完,对谢远樵笑了笑,道:“女儿稚言浅见,若有不妥善之处,爹爹可别取笑。”
谢远樵眉眼带笑,道:“你的主意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凤卿笑笑不语,这的确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方法,一个因主事者不敢担当帮其想的既能规避责任又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此时这个案子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县令或知府如何判决之上,判轻判重都是错。
但若是弄出一场辩论,百姓的注意力则会转移到了这场辩论的输赢之中。
让辩论输赢成为决定案件结果的因素之一,让案子便变成众人审判,而非县令或知府一人判决,县令和知府承受的压力自然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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