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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他似乎有所察觉，回过眼逮了她个正着，月露为脂为粉，敷匀她的眉额鼻唇，似是工笔细描的画中人，眼仁儿刻画的中规中矩，眼底淌着月河，细流涌动，肆意得没有章法。

念瑭一惊，忙错开眼，涓涓目光擦着他微皱的眉头投在对面的墙头上。

这下就尴尬了，好好地偷瞧人家做什么，让人发现意图，可不是闹了个没脸吗。

&ldo;王爷，&rdo;她急中生了一智，竭力掩饰，&ldo;您去过四川那地方没有？&rdo;

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祝兖稍显意外，遮下眼深视她，干脆陪着一起演戏，&ldo;没有，&rdo;他否定说，&ldo;你打听这个做什么？&rdo;

她跟着他过了一道院门，歪头举着下巴对着他浅浅笑起来，&ldo;奴才听说四川成都有道迎晖门，城墙的墙头是由夯土筑成的，城顶可培土栽种花木，后蜀后主孟昶在位时，下令在成都的城头栽种芙蓉，&lso;秋间盛开四十里，高下相照，蔚若锦绣&rso;，那样的风景一定很漂亮，不过可惜了，据说如今只剩下墙基遗迹了。

&rdo;

解释就是掩饰，他听她一本正经地说瞎话遮掩方才的冒失，也不拆穿，&ldo;&lso;自古以蜀为锦城，今观之，真锦城也。

&rso;当时蜀中殷富，浣花溪两岸夹江亭榭林立，城头锦绣的景致盛极一时，甚至远胜苏杭。

不过倒也未必可惜，歌乐翻天，名花异香终有散席衰败的一日，人活当前才最重要，贪念那些旧的事物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rdo;

念瑭听着神情落寞下来，她被过往的泥泞坎坷所牵绊，等她迈过这道坎儿，兴许就能够真正面对以后的日子了。

&ldo;王爷您瞧，&rdo;她一扫心头的颓然，突然觉着脚下的路子有了指向，边走边抬头看天，&ldo;今晚的月色真美。

&rdo;

听这话，祝兖渐停下步子，望着她渐行渐远，皓月当头，她微微扬起的袍底像一尾锦鲤，粲然滑行。

事后多年，他无数次回想起这个夜晚，这一幕，她的话平淡无奇，一如当年的月光，一粼一片轻轻洒上他的心头。

她的背影模糊，他提步上前，展开一场命中注定的追逐。

话说着，行至衍井斋，期间两人三三两两地搭着话，从月明至星稀，念瑭预备为他讲得故事只来得及开个头：&ldo;古时候，有位姑娘，她是一个孤儿，狠毒的后娘不是打来就是骂，坚决不肯让这姑娘歇口气儿，姑娘耳朵里听到的老是一句话，&ldo;你到哪儿去了？给我来干这个！

&rdo;就这样，从早晨到半夜，姑娘总是忙个不停&rdo;

月迷津渡，光亮逐渐被书房窗门里透出的灯烛所承接，六砚打着灯笼下阶来迎，她歇下话头，把袍服交进他手里，便蹲下身请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