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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舒培默默听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原来自烟湖失踪后，舒培也曾打听寻找，尤其发现她竟然盗走了自己收藏留念的一把胡帅遗刀，更觉担忧，生恐夏烟湖拿去寻了短见。

不料过了几日，舒容带回消息来，说：&ldo;大新闻。

哥哥嫂嫂可知道那夏烟湖哪里去了?竟是往醉花荫做了倌人。

&rdo;说得舒培田氏一齐愣住，都问：&ldo;消息可靠吗?&rdo;

舒容道：&ldo;我一双眼睛亲自看到，可会不可靠?&rdo;

舒培当下怔怔的，也忘了寻拿弟弟寻花吃酒的错儿，只反来覆去说：&ldo;我一直说这丫头有造化的，不想竟然自甘堕落，做了倌人。

难道我家竟是那刻薄下人的?她要走，好好地说也就罢了，何以竟不告而逃，又是逃去了那般的所在?&rdo;

当下把素日看重烟湖的心冷了半截，索性连这个名字也不愿提起。

舒容因哥哥痛恨烟花一道，又怕说多了暴露自己往醉花荫走动的秘密，此后更禁口不言夏烟湖种种。

而舒培又一向少往烟花巷里来，因此虽然夏烟湖名头一日大过一日，舒培竟是半点不知。

今日听到众人都议论烟湖，述其行止，却又与自己素日熟识的烟湖既相似又陌生，倒有种人隔天涯的恍惚之感。

当其时，忽听外场报说：&ldo;荷花里翠袖倌人，桃枝儿倌人，夏烟湖倌人来了。

&rdo;

原来烟湖翠袖桃枝儿三张局票都开到醉花荫，离荷花里又近，又是一早说好的，因此三姐妹连袂第一个到了，打扮得春风秋月，各自不同。

舒培留心打量夏烟湖，果然最后一个进来，只见她钗环琏佩，一色纯银，并那裙帔鞋袜，也都走的素净一路，虽身入风尘，却毫无半分脂粉态，低额敛容，阖屋问一声好，头不抬眉不动，完全是大家闺秀的作派。

不禁心下感慨，半晌无言。

赖福生正和庞天德划拳，见烟湖进来，令也忘了，眉开眼笑，合不拢嘴地招呼道：&ldo;烟湖倌人，咱们可是有缘，又见面了。

人家见我们聚得这样频密，都还以为是我做你恩客呢，你偏对我冷淡，我倒是枉担了虚名儿，白惹我们无凤姑奶奶吃醋。

&rdo;说得众人都笑了。

烟湖并不接话，先向大帅施了一礼，然后过来坐在舒培肩下，温柔沉默，悄然无语。

一时众倌人陆续来到，便调起弦索，唱起曲来，自瞿无凤唱起，依次轮往翠袖黄莺莺等，大家知烟湖不会唱，也不相强。

惟有赖福生自夏烟湖进门，便一直留神观察，虽然摆庄划拳属他闹得最响，眼角里却始终吊着舒培夏烟湖二人，见他俩相与默坐，除进门时那一句循例问候外，这半晌竟无一句交语，因调笑道：&ldo;你们倒和别的客人不同，也不说话，也不敬酒，这恩客不像恩客，倌人不像倌人，要说也是主仆一场，竟无旧可叙?可是古话里说的，&lso;此时无声胜有声&rso;呢?&rdo;

众人原本奉承赖帅脸色，但凡他说笑，大家必附和一笑，庞天德哪肯放过这个拍马的机会，立即便说：&ldo;舒兄若是无话可说，赖帅倒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夏姑娘叙旧的，要不这就转局吧?&rdo;

赖福生故意板起脸道：&ldo;这可不行，都说庞天德包打听，会做人，这拆散鸳鸯的事连我姓赖的也不肯做的，你这老小子倒下得去手?&rdo;庞天德鼓掌大笑。

舒培只得举杯告饶：&ldo;各位要是诳我喝酒，我也无话可说，千万别拿小弟打趣就是。

&rdo;

赖福生道：&ldo;就是要你喝酒，你也叫了局，总有人肯代酒的吧?我们时常叫局，这代酒是无情义的;你难得叫局，这代酒倒是有情义的。

&rdo;众人又是哄堂一笑。

瞿无凤扭着身子道：&ldo;我不来了，什么叫我们代酒是无情义的?你以后要是再想我代酒，那是不能的了。

&rdo;

舒培一杯酒举在半空，听了这话，喝又不好，不喝又不好，正是尴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