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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说此说者名叫李文固。

梁章钜《制艺丛话》说他&ldo;善谐谑&rdo;，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

我不禁想到曹雪芹《红楼梦》中写小红伶牙俐齿，向风姐回话：我家奶奶、姑奶奶、舅奶奶等说了一大堆。

或者知道这个八股故事，或者当时说相声的有类似的段子，曹公随手（左扌右焉）来，便成妙谛。

《制艺丛话》还记李文固另一故事。

有一次岁考，题目是《割不正不食》，他于文章写完了忽又添了几句道：

&ldo;噫！

予生也晚，未能与孔子同时，一食其所剩零头碎角之肉，岂不惜哉？&rdo;

考官看文章很好，正想批作优等，及至看到结尾处，不禁大笑，便批作四等。

显见这位宗师的气度与前面所说的施愚山差多了。

清代各省学政和每三年由北京临时派赴各省的正副主考，以及各省乡试、京城会试临时派调的阅卷官，一般都是翰林、进士，阅卷官分房又称房官，最起码也是举人出身。

这些人一般&ldo;五经&rdo;、《四书》，以及常见子史二部的书，都还是熟悉的。

但也有十分荒疏，在阅卷时闹出笑话。

即所谓&ldo;盲试官&rdo;。

一次一个学政看秀才试卷，见文中用&ldo;佛时&rdo;二字，不知这二字出自《诗经&iddot;周颂》一句&ldo;佛时仔肩&rdo;。

按郑玄笺注，&ldo;佛&rdo;在此读弼，与弼同义，是辅佐的意思。

&ldo;佛时&rdo;就是辅时、弼时之意。

这位盲试官使在文句旁乱批道：&ldo;佛时是西土经文，不宜入孔门口气。

&rdo;把&ldo;佛&rdo;字真当成如来佛了。

又是一房考官见一文中有&ldo;贞观&rdo;字样，便批道：&ldo;贞观乃汉朝年号，不宜用于三代之时。

&rdo;按贞观唐太宗年号。

&ldo;贞&rdo;字取义《礼&iddot;文王世子》篇：&ldo;万国以贞&rdo;，贞是正的意思。

&ldo;观&rdo;读去声贯，是宫阙的意思也，也出自《札记》。

而这位盲试官糊涂到不知汉唐，不读《诗经》、《礼记》，这在当时是大笑话了。

有人为此写了一副讽刺联道：

&ldo;佛时是西土经文，宣圣低眉弥勒笑；

贞观乃东京年号，唐宗失色汉皇疑。

&rdo;

不过古代书籍很多，试官不可能都读过，偶有失误，亦情有可原，主要看态度如何。

据传有少年科第不到三十岁，就去浙江任学政。

一秀才考试文中有&ldo;颜苦孔卓&rdo;一语。

他不知出处，便批道：&ldo;杜撰&rdo;，认为秀才自己编的，要放到四等，要打手心。

这个秀才接受责罚时拿着卷子当面回话说：&ldo;大宗师罚的很对，但是这句话出在杨子《法言》中，并不是我杜撰的。

&rdo;这位年青学政听了后，连忙站起来，道歉说：&ldo;本道侥幸的太早了，没有什么学问，今天承教，得益多了。

&rdo;清代笔记中，类似的记载还不少，均可想见当时一些好的考官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