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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浇在眼前人的头发上,眉睫上。
狼狈也真实。
他没所谓地抹了抹脸,再把湿发往脑后归拢,额头上还有些雨水,孙施惠干脆不分你我地蹭在汪盐已然跟着潮了的衣服上。
汪盐油然地觉得,这是继孙施惠七岁脚伤后,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口袋里甚至比汪盐还要穷。
二十年后,他口袋里比谁都富有,可是他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们二十岁那年,还是琅华要津明去汪家送信的。
汪盐随着父母去到孙家,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孙施惠,她吓得几乎牙关打颤。
她那时候对他失望极了,可是汪盐全无立场,她一句好歹的话讲不出口,她生怕孙施惠反问她: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是谁?
她唯有心灰意冷地觉得,他真的会跟他父亲一样,不得善终。
孙施惠再那样傲慢地让他们滚,汪盐几乎扭头就走。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可是七八年过去,她褪去些意气和稚嫩,眼前,车里冷气微微荡漾开,汪盐也不怕前头开车的老姚笑话,她闷闷在孙施惠怀里告诉他,“你和谁在一起,又关得着我什么事。”
“是,我和谁一起,关你什么事。”
孙施惠话这么说着,却拨她的下巴,抬头来看他。
“这也是你这些年从来不问我的缘故,对不对?”
汪盐被迫抬头,她好像只提过康桥一次,就是孙施惠贸然跟她提结婚那回,“因为没意义。”
得,与不得。
汪盐从来不认为,外力能大过自己。
他爱那个人,那么汪盐愿赌服输;
他不爱那个人,汪盐更气馁。
她平生最厌恶白月光这类词,更不觉得自己被归为白月光范畴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
她只会气馁,气馁明明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为什么,我们南辕北辙了。
她还是那句话,这其中无他人推手,得,与不得,都是他们该得的。
孙施惠捧着她的脸,一字一斟酌一逡巡,缓缓问她,“你还是怪我的,对不对?”
汪盐片刻的思量,诚然地点头,“怪你也怪自己。”
“孙施惠,你喜欢我吗?”
“当然。”
一问一答,流畅且自然。
可是这中间隔了十年甚至二十年。
两个都不肯低头,都不肯这样流畅自然地袒露这份勇气。
汪盐诚实道:“我今天有多怪你就有多怪自己,尤其听到你任由别人吃了我名字的红利。”
汪盐宁愿他和别人痛痛快快恋爱一场。
也不稀罕他这样坦诚当年的厮混也好,浪荡也罢。
可是当真这样痛快地分分合合,那就不是孙施惠了。
他从一开始就浑身是刺地出现在汪盐的世界里,他一开始就是个怪小孩,臭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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