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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高长河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ot;所以，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想都不要想

当然，我说这番话不是针对牛千里同志个人，是针对这种经济现象牛千里同志这个设想不可取，可启发作用还是有的刚才有个兼并方案引起了我的注意‐‐就是上海那家上市公司提出的兼并方案&ot;

何卓孝问:&ot;高书记，是东方钢铁集团吧?&ot;

高长河点点头:&ot;对，就是东方钢铁集团公司，他们不是对平轧有兴趣吗?不是正在搞资产重组吗?市里给优惠政策，你们好好和他们谈下去，不要一开口就否定了人家的方案，也不要怕脸面上不好看我看，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兼并可以谈，减免税费可以谈，部分贷款挂账也可以谈我们要是这也不谈，那也不谈，老想赚人家的便宜，那就只能把包袱背在自己身上，而且越背越重在这里说个观点: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好生意都是双赢的，单赢就不是好生意我们一定要搞清楚，人家是来兼并，不是来济贫，我们一定要充分考虑人家合理的经济报偿!&ot;与会者都没想到，高长河对经济工作这么内行

更让与会者‐‐包括文春明都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高长河竟明确指示何卓孝在东方钢铁集团的方案上立即开始谈判

高长河说:&ot;老何，你们就不要再瞻前顾后了，马上以东方钢铁集团提出的方案为基础开始谈判，可以在平阳谈，也可以到上海或北京谈，马上谈!市委、市政府领导只要有空就去参加，我和文市长有空也会参加&ot;转而又问文春明，&ot;文市长，你看呢?&ot;

文春明觉得高长河没征求自己的意见就表态，实在太轻率，太不把他这个市长放在眼里了，心里很火，可当着这么多与会同志的面又不好反对，只得支吾着，违心地点了点头

文春明的暧昧态度，何卓孝看出来了，何卓孝便不敢轻举妄动文春明刚回到办公室，何卓孝便把电话打了过去，请示文春明，这事到底怎么办?和东方钢铁集团是不是真的马上开谈?文春明的回答仍然很暧昧，要何卓孝看着办

何卓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放下电话，当即失态地骂起了娘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八日九时　平阳　新无地娱乐城田立婷可不知道新天地娱乐城是上午十点上班，八点整就到了，前门进不去，就从边门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锁着门，田立婷先在门口等，后来就帮着值班看门的师傅拖起了地地快拖完时，一个胖子摇摇晃晃来了看门师傅悄悄说，这个胖子就是陈总经理，田立婷便怯怯地喊着:&ot;陈总经理&ot;，跟着胖子进了总经理室的门

胖子几乎没用正眼瞅一下田立婷，表情态度也很不耐烦，没容田立婷开口就说:

&ot;又是来找工作的吧?我们的广告上写得很清楚，是招小姐，不是招杂工&ot;田立婷有点发愣，说:&ot;陈总，您……您可能搞错了，我……我是你们胡市长胡早秋同志介绍来的……&ot;

话没说完，胖子的态度就变了:&ot;哦，你是不是姓田?田大姐?你哥哥是不是平阳市委的田秘书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呀!快坐，坐，田大姐!&ot;田立婷坐下了，小心地问:&ot;陈总，胡市长给您打过电话了吧?&ot;胖子热情地说:&ot;打过了，打过了，其实，根本用不着惊动胡市长嘛，就是田秘书长和我打个招呼，我能不办吗?田大姐，你看看你，也是太认真了，来得这么早，一来就拖地，这让田秘书长知道了多不好!&ot;

田立婷心里很反感，嘴上却说:&ot;陈总，您真是太客气了，干点活又累不着&ot;胖子倒了杯水摆在田立婷面前，又说:&ot;田大姐，你也是的，咋不昨天来?接到胡市长的电话，我立即落实，当天下午就把原来那个收银员炒掉了，以为你会过来，结果你没来，当晚差点儿抓瞎……&ot;

就这么说着，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明明开着门，却不敢进，轻轻敲着门问:&ot;陈总，我……我能和您说两句话么?&ot;

胖子一看到那个中年妇女，脸就挂了下来:&ot;老孙，你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叫你去结账了吗?!&ot;

中年妇女眼圈红了，可怜巴巴地说:&ot;陈总，我……我没去结账，您……您知道的，我家里太难了我下了岗，我家男人也下了岗，男人身体又不好，这……这可怎么办呀?&ot;

胖子一点不为所动，说:&ot;你怎么办我咋知道?我这里又不是民政局&ot;中年妇女乞求地说:&ot;陈总，我……我不当收银员了，在娱乐城做杂工行不行?&ot;胖子头一摇，断然回绝:&ot;不行，这里不需要杂工&ot;田立婷这才知道，新天地娱乐城原来的收银员也是下岗女工，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心一下子被撕痛了，忙让那中年妇女坐下

中年妇女不敢坐，感激地冲着田立婷点点头，又对胖子哀求:&ot;陈总，您就当是帮我个忙好不好?让我再干几个月，不论干啥都行有这几个月的时间，我也能再到别处找找工作……&ot;

胖子火了:&ot;老孙，你别再烦我了好不好?没看见我正和这位新收银员谈工作吗?你以为整个中国就你一人下岗呀?人家田大姐不也下岗了吗?你知道田大姐是什么人吗?他哥哥是咱平阳市委秘书长，人家该下岗照下!改革的阵痛嘛!&ot;中年妇女怔住了，盯着田立婷看了好半天，一句话没说，眼泪却下来了

田立婷心里难受极了，也窘迫极了，对着这张善良的泪脸，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田立婷不知所措时，中年妇女突然一把拉住田立婷:&ot;大妹子，我……我求求您了，您哥哥既然在平阳市委当干部，您就……就别和我抢这个饭碗了行不?

是官大于民，你们干部家属想干啥不能干?哪里能少了您大妹子一碗饭吃?大妹子，我……我给您跪下了……&ot;说罢，倚着田立婷的身子，真要往地上跪

田立婷拼力支撑住那中年妇女全身的重量，脱口道:&ot;大姐，您坐，快坐下，您这情况我一点不知道这……这收银员我不干了，您继续干下去吧!&ot;胖子马上急了眼，对田立婷说:&ot;田大姐，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你这工作可是胡市长亲自安排的呀，就是你不干，我也不能让老孙再干了!&ot;田立婷对这位只会看长官脸色的胖子实在是气不过，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指着胖子的鼻子说:&ot;陈总，我告诉你，就是冲着少看见你这张脸，我也不想在你们娱乐城当这个收银员了!不过，我也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真敢不让这位孙大姐干下去，我就让我哥哥去找你们胡市长算账!&ot;

胖子呆住了

一不做，二不休，田立婷又把哥哥田立业的电话留给了中年妇女:&ot;这是我哥哥在市委的电话，只要陈总无缘无故赶你走，你就打这个电话!&ot;中年妇女却又替胖子说起了好话:&ot;大妹子，您误会了，真是误会了，其实……其实，我们陈总也是大好人一个，平常可关心我们下岗工人了……&ot;田立婷直想哭，连一分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了，逃也似地冲出了办公室

这一次的再就业饭碗可不是哥哥踢掉的，是她自己主动放弃的，可是，她仍然得找哥哥算账:哥哥不当这个市委副秘书长，那中年妇女说到干部家属时，她就不会这么难堪当然，即使没有这个当副秘书长的哥哥，她也不可能去强夺人家的再就业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