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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秉性温柔和顺,与姊妹们相处时多是含笑端坐一旁,听得多,说的少,在林家做客时因为贾敏黛玉母女耐性好又有意引她说话,偶尔也能听得她对喜爱之物侃侃而谈。
可贾府中探春与常来小住的史湘云都是爽利有主见的人,日日有说不完的话,也就显得迎春沉默少言,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这会儿迎春话略少了一点,一面品茶一面浅笑着听探春说些女子德行之重的话,心思敏锐如探春都没觉出迎春方才刹那间的欲言又止,只当二姐姐与她一般,都对新来的宝姐姐佩服的紧。
反倒是今儿才与迎、探二人见面的薛宝钗,觉出了迎春态度上的前后差异。
薛宝钗自幼便是个细致周到的稳重人,向来与人相交不论身份高低都能得一份称赞,不说人见人爱,也是贤名远播,少有如迎春这边几句话间突然转了态度的。
薛宝钗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也就能一边与探春说话,转而讲些金陵旧事、风土人情,一边不露痕迹的细打量迎春。
她儿时由父母领着出门做客,也遇见过心生嫉恨而对她口出恶言的商家小姐,然而这二姑娘分明安分随和,才貌上虽不如人倒也坦然淡定,并不是那等轻薄脂粉,倒叫人摸不清心思。
薛老爷病重前也曾将薛宝钗充作男儿讲授经史子集、人情世故,薛老爷身故后薛宝钗更是帮着母亲哥哥打理家业,骨子里自有一股韧劲儿。
即便晓得迎春待她只有面儿上情,她也依旧装作不知,说笑间不动声色的换了几个闺阁女儿喜爱的话头儿,试着再与迎春交好。
还在金陵时,薛王氏就曾与女儿说起过荣国府里的这两位姑娘。
虽然迎探都是庶出,也不得老太太并各自嫡母的欢心,可架不住二姑娘迎春得父兄看重。
她们娘两个远在金陵,也从往来传话的下人口中听说荣国府的二姑娘私房丰厚,还凭着琏二爷许了好人家。
至于血缘上更近一层的三姑娘探春,才学样貌上倒是胜了二姑娘一层,可惜没有那个命。
家中这几年每况愈下,薛宝钗虽对身外之物看得不重,却也为母亲哥哥担忧,只恨自己不是男儿,无法助家中一臂之力,是以她对这些内宅交往之事格外看重,凡事都求个面面俱到,盼着能为家里分忧。
无论是想在荣国府如今最显赫的琏二爷跟前讨巧,为薛蟠铺个人脉,还是虑着迎春的夫家,好让薛家能在北边开出条商路来,迎春都比探春的分量要重得多。
薛宝钗说话行事,自也以迎春为先。
结果想亲热的冷淡客气,无关紧要的倒是一腔火热,便是心性坚韧如薛宝钗者,也不由暗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三人心思各异,面儿上功夫倒都还算到家,小院子里依旧是一片和乐,偶有妙语连珠,令人莞尔,里外伺候的大小丫头们也是越发和睦,称姐道妹。
迎春身边的司琪与探春身边的侍书一道给姑娘们斟茶斟到第五泡,上房那边鸳鸯便亲自过来了,笑道再过上小半个时辰便要开席,请几位姑娘回去用饭。
迎春颔首,便要命贴身丫鬟小红拿荷包出来,却被薛宝钗笑着拦了,顽笑着道是她今儿才第一次来,理应奉上些见面礼来。
说着,在一旁奉茶的莺儿就抿嘴儿笑着上前几步与鸳鸯见礼,拉了她和一齐过来传话的两个小丫头子到一旁说话。
给鸳鸯的是一个同司琪侍书等人一模一样的戒子,只上面嵌的珠子略大一些,两个小丫头子也一人得了个荷包,欢喜得不得了,一出门就没口子奉承起薛家的宝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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