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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的三位佛子中,佛子温衍重武、佛子温仪重智,而佛子温衡给人的印象是其十年如一日的淡然。
不喜插手苦海事务,文从温仪,武从温衍,唯一坚持的是对佛法的求解,每至佛辩会、或者是代表佛家的诸法辩会,他便会现身,以其高深的佛学勘正苦海的佛宗地位,是以与喜好佛法的皇室走得最近。
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行使苦海最高指导的权力,要求释放浮屠恶徒呼延翎。
“温衡,这是何意?”
“呼延翎三十年囚期满,请放其出浮屠。”
全场哗然,有些江湖人不顾僧人拦截,大声道:“温衡大师,您向来德高望重,怎会不知呼延翎若得出升天,天下必然大乱,倒时我楚地烽烟四起,西秦必然趁虚而入,若东匈奴趁此南下……我们、我们可是要亡国的啊!”
天底下若有谁能真正动摇东楚的根基,这呼延翎必然是当中的一个。
尤其亡国这二字一出,所有东楚人遍体生寒。
他们好勇斗狠是真,可到了真正面对亡国危机时,所有人的本能都是先来阻止这个可能。
律藏大明王本是打算今日就算放出呼延翎,也必将他诛杀在此,可佛子温衡一出现,又见卫将离一脸意外,他便知事态不对,上前一步道:“温衍,呼延翎之生死非同小可,你可想清楚了?”
佛子温衡道:“人都有为难之处,还请律藏师叔放人,事后老衲自会与师叔解释。”
佛子的决定就是苦海最高的指令,便是律藏大明王高出佛子一辈,也无法违逆佛子的决定。
律藏大明王神色变幻了一阵,道:“既然是佛子之命,老衲便是不愿,也不得不从了。”
正要遣武僧随他上十八浮屠押出呼延翎之时,卫将离忽然开口道:“大师且慢。”
“卫盟主又有何事?”
“律藏大师坐镇武林多年,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今日说话却算不得话了?”
律藏大明王心知这是卫将离在抛借口,立即回道:“如何算不得话?”
“大师分明说过,要给我一个挑战呼延翎的机会,现在我人已休息好了,大师也与我同门过完招了,就等着战呼延翎,怎么温衡大师一句话,我先前败的那二百位侠士就都算了?就算我同意,那二百位侠士不是亏了吗?”
场下被利用彻底的二百位侠士:……
律藏大明王道:“那卫盟主可是想现在挑战呼延翎?”
卫将离看了一眼白雪川,后者微笑点头,转头对律藏大明王道:“自然,只是我与同门还未分出胜负,不知可否压后?”
此时佛子温衡出声道:“卫盟主向来做事干脆,不如今日便了结此事,老衲在此也算作个见证。”
他怎么这么急?一定要在今天让呼延翎出来?
卫将离又望向白雪川,此时他面上不显,但卫将离一看他眼里有些许探究之色,便肯定他和此事无关。
佛子温衡……可疑啊。
“在下与卫盟主同门一场,自当礼敬友爱,待呼延翎出来之时,我们二人分别挑战便是。”
律藏大明王道:“那你二人谁先谁后?”
只听下一刻他们异口同声道:“我先。”
二人沉默了一下,又觉得对方在设套,又同时说了一句:“师妹(师兄)请。”
——你们不要这样,气氛很尴尬的。
浮屠塔里的呼延翎似乎也很好奇外面的情况,听到这儿,怪笑道:“这对儿同门小辈儿倒是有点意思,请来请去不如让老夫出来一点,看谁不顺眼便第一个开刀,如何?”
卫将离何惧他挑衅,反口道:“只怕呼延大将军老刀易钝,若是折了什么,青史又要多添一笔新红,大将军可要注意了。”
“女娃娃人小口气倒是挺大,待老夫出来看看你是不是比常人多生了三头六臂!”
苦海浮屠塔建立以来,只有被关进去的,少有被放出来的,呼延翎算是首开先例。
卫将离刚刚挪开的不过是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小缝,此时律藏大明王亲自下场,便能看到力量上的不同——先是轻提一口气,足可看到双臂肌肉几乎快要撑破袖口,随即一手按在按在龙石侧面,另一只手按在后面,下盘并没有像卫将离那样充满破坏力地把脚下的石砖都踩烂了,而是更为内敛雄浑的力道,如是发力一退,断龙石一口气被推出半丈远,露出下面黑漆漆的通道。
“十六浮屠——启!”
一声机窍动,上方的浮屠塔传出隆隆之声,一静之后,从那地底通道里涌出一阵阴风,随之而来的是几声清晰的脚步拖着锁链的声音。
就像是一个初学步的孩子飞速蜕变为健壮的成年人,两三步之后,步伐的回荡声越来越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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