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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绯衣虽然表面镇静,到底也是面皮子发白,立在桌前四肢僵硬,说不出话来。
赵夫人笑:&ldo;沈大人还站着做什么,难道也被我的这些小把戏唬得散了神?&rdo;
&ldo;哪里。
&rdo;沈绯衣这才勉强坐了,方转身却又呆住,原先坐在他旁边的小严与田七已经人影不见。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一惊简直寒彻入骨,眼前有瞬间空白,一时间只能把眼定定地看住赵大人,道,&ldo;他们人呢?&rdo;
&ldo;人不在,当然是自己走了,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在你的眼皮底下把两个人架出去。
&rdo;赵大人笑嘻嘻,&ldo;难道沈大人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rdo;
他笑得越是踌躇满志地,沈绯衣的心越沉重,灌了铅似的一沉到底,脑中却又有一丝剌痛,牵动得眉角眼梢俱往上吊,几乎是满面金星地瞪住他,&ldo;原来所有的事全是你一手安排!&rdo;
&ldo;哦,你想说什么?&rdo;赵大人满眼全是笑意。
&ldo;是你故意让苏苏得到人皮面具,令我们来此自投罗网,同样,也是你让她把那份地图交到我们手里,引我们去药池探路!&rdo;
&ldo;可惜你并没有上当。
&rdo;赵大人居然不否认,反而笑眯眯地反问,&ldo;就算其他人都乖乖入了圈套,你不是好好的还在这里吗?&rdo;
沈绯衣被他气得几乎要发昏,沉声喝,&ldo;这个案子背后的主谋果然是你!&rdo;
&ldo;咦,话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沈大人空口白牙就想定我的罪?&rdo;赵大人把头一摇,&ldo;你也是做官之人,任何事都要真凭实据,岂能胡乱诬陷好人?&rdo;
话虽说得在理,态度却是有持无恐,他这倒也不是抵赖,不过是在推波助澜欲擒故纵,故意引沈绯衣去与其他人一同入瓮。
沈绯衣如何不知,可惜到了这个地步,小严与田七生死未卜,真相半明暗,纵然心里知道那地方布了陷阱,也克制不住地想去探个水落石出。
沈大人便笑嘻嘻地等着他做决定,悠悠道,&ldo;你的两个朋友此时想必早在药池里摸索,他们遇到什么事,会有什么危险,难道你就丝毫不关心?你不会就这样容易知难而退吧?&rdo;
他话音才落,沈绯衣再无退路,只得挑起眉毛,喝一声:&ldo;给我带路!&rdo;
管家早侯命在门头,就等主人一个眼色,立刻挽起门帘在前引路,事到如今,沈绯衣只得随其而行,穿过花园长廊,绕过几条浓荫小径,来到一栋三层小楼面前。
说也奇怪,整个赵府所有建筑全是粉白墙面琉璃瓦,说不尽的豪华气派,唯有这栋小楼却是泥灰墙面青石瓦,灰不溜丢毫不起眼,在周围雕阑画栋红花碧叶的景色中更显得突兀可疑,叫人看了摸不着头脑。
底楼处唯一的装饰是门上悬的白匾,上头简简单单&lso;药池&rso;两个字,端端正正不俗不雅,看不出是哪个名家手迹,底下题词印章一概皆无,沈绯衣才一打量,管家立刻赔笑道,&ldo;这是咱们大人的字。
&rdo;
说话间已上去轻轻推开门,便见正堂家具摆放,诚如苏苏所言,布置得像是个书室,门口右手处一面墙壁上嵌满了方正匣子,上头扣着黄铜拉环,药橱一般,另一面靠墙处放了一桌一椅,文房四宝一概没有,简至极简,端得半丝人气也无,自己正在犹豫,忽听门口&lso;喀啦,一响,却是身后的管家已闭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立刻有种空洞干净至绝望的气氛围绕过来,想来沈绯衣也算是个走偏门的主,平日里死人骷髅见怪不怪,不知为何,立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明明什么东西也没看见,可鼻端嗅了浅浅异味,不香不臭半腐半新,分明有股子尸体渐渐朽烂的味道掺杂在里头,上头再驴驴地盖了各种土木漆钉草瓦的气息,哪是个书宅,倒像是普通人家新葬的墓穴,一时居然遍体毛骨悚然起来。
定了定神,随手把药柜打开,不过放了些草药锦袋瓶罐之物,心里到底牵挂着找人,只匆匆扫了几眼,便抬头去看那架楼梯。
楼梯正对着大门,堂而皇之暗示着上头另有洞天,楼身通体以乌木制成,每一格台阶都比普通楼梯长出一掌宽出三寸,蹬在上头行走想必稳妥而安定,而且楼面一尘不染平滑如镜,定是有人勤于打扫的缘故。
沈绯衣立在楼梯前,倒不急着上去,先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这一看果然瞧出门道,朝上走约十格处,楼上崭新一道划痕,也不知是什么利器刮得,原本油黑的乌木上头翻卷出薄薄一层,在原本平滑的梯面上发丝般翘起。
沈绯衣便眯着眼看了许久,说不什么也不肯贸然抬腿上楼了,他蹲下来,在底下几格楼梯上细细敲了一番,又起身端详一旁扶手,也是用乌木所制,擦得光可鉴人。
他蹲在楼口摸摸索索探视半天,忽然窜起身,顺手自身旁抄了把椅子往楼梯上砸去。
小严是在白衣女消失时决定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息敛声地专注台上,连沈绯衣也不会想到,平日里最少见多怪的小严居然会舍得放下这场好戏。
其实戏台上究竟演了什么,小严根本没看进眼里去,怀里揣着苏苏留下的那张地图,似只碧眼狰狞的剌猬,令他时刻坐立不安,入座时便多了个心眼,专挑了靠门处的位子,只等灯光一暗,立刻蜷缩起身体,慢慢从椅子上滑下来。
想不到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田七身手矫健似狸猫,连半分动静都没有,已一把扳了小严的肩头,硬是把他从门前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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