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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臣阮元见过太上皇,愿太上皇早日康复,太上皇吉人天象,定当万寿无疆!”
阮元向乾隆叩拜道。
“好啦,朕知道了,抬起头来,朕上一次这般看你,也是五年前了吧?”
乾隆也望向阮元,之前阮元在他禅位之时虽一度短暂回京,但彼时阮元公务繁忙,并未得到乾隆单独召见,这样算来,上一次他独自觐见乾隆,已是五年前在避暑山庄,乾隆与他讲论英吉利形势的那个夜晚。
这时阮元看乾隆眼神,只觉七分赞许和认同之下,也有三分不舍。
“你外出做学政,朕记得是整整五个年头,你那里平日的奏报,朕都看着,你引用之人,朕也多曾诏对,都是有学问的。
你……这几年做得很好,朕放你做学政的时候,其实也不想你能有此……或许只让你做个学政,也是朕小看你了。”
“太上皇此言,臣实在愧不敢当。
臣仕官至今日,尚未满十年,承蒙太上皇不弃,已做到侍郎之职。
皇恩浩荡如此,臣肝脑涂地,亦不足以报太上皇圣恩之万一。
臣在外任,亦深知为官日浅,学行有限,是以终日恪守勤慎之言,不敢怠慢一件公事,亦不敢在人才选录之上,有一人之疏漏。
此等皆是臣为官本分,原是不足称赞的。”
阮元又怎敢在乾隆面前有半分自矜之色,只得再三谦辞。
“你原本做得就很好,朕对你一再重用,并非朕有意偏袒于你,而是你德行才干,学问智识,原就当得起此等大任。”
乾隆无力的支撑起身体,语气却依然从容。
“而且朕也知道,你在任选拔人才,不拘一格,有一艺之长者悉与取录。
这一点,你做得更好,寻常学政只道朕让他们考查民间生员,只需看他们是否精通程朱之言,其他诗赋天算,正史诸子,一概不顾,如他们一般,能选出什么人才?只得些空口应承之人罢了。
你却也无需担心,你所做的,都是朕希望你做的。
所以朕提拔你,并无任何不妥,你也无需再多出谦辞了。”
既然乾隆已经说了“并无不妥”
,那阮元再行谦让,就成了违逆上意。
是以阮元也不再谦逊,只再次谢过了乾隆提拔之恩。
“嗯……朕想着你两年前重新行了婚事,是曲阜衍圣公一家吧?”
乾隆又问道:“孔家朕东巡之时,去过好几次,孔家这一辈的孙女嘛……就是你夫人,朕八十岁那年东巡,她还是个孩子,可人聪明,也懂事,没想到啊……阮元,日后你可要多珍惜你夫人才是。”
乾隆五十五年,乾隆最后一次东巡山东,当年孔璐华只有十四岁,但毕竟是孔府亲眷,得蒙乾隆召见,因应对得体,诗文娴熟,乾隆还曾亲赐她宫花一朵。
这些事阮元自也知晓,见乾隆问话如此亲切,心中也自是感动,忙再次谢过了乾隆。
“但有一件事,朕想问问你,想听你说些真话。”
乾隆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外出做学政五年了,山东十府二州,浙江十一府城,都到过了吧?那你给朕说说,这直省风土人情,却是如何,百姓生计,可都还过得去?”
“这……”
阮元一路北上之时,想起几年来外省所见官吏贪婪,民生困顿之状,也一度想着回到京城,或许能得乾隆诏对,到时候一定要鼓起勇气,把这一切所见之事都告诉乾隆。
平日安静之时,他也曾想过如何应对,才能让乾隆听得进去,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日竟然是乾隆主动问了这个问题,心中不觉有些吃惊,一时竟也不敢把真话全部说出,只得道:“太上皇仁爱之心,臣不胜钦服。
民间百姓,大多生计也都安稳,衣食无忧。
闾阎坊巷之间,商旅繁盛,士人汲汲向学,百工各尽其职。
这千里江山,正是盛世景象。”
“朕不想听你说这些。”
不想乾隆倒是一反常态,竟对阮元之语颇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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