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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一时间，搞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凡与叶企孙熟悉的朋友、同事皆处在惊慌恐怖之中。

在威逼恐吓下，有的被审问者始终坚持了高尚的人格魅力与文化良知，以事实相告，而另有部分人出于各自的目的，信口开河，甚至有些神经质地胡言乱语，使本来并不复杂的一个案件，变得扑朔迷离，难辨真伪，最后导致许多人卷入案中蒙受不白之冤。

如清华大学一位中层行政干部在专案组单独调查、审问时，&ldo;揭发交待&rdo;说：&ldo;中统（特务组织）在清华，梅贻琦、吴泽霖、沈履、叶企孙、戴世光等人是领导核心。

梅贻琦总其全权，在北平由国民党市党部情报组直接领导。

&rdo;又说：&ldo;清华的几个院长如冯友兰、陈岱孙、汤佩松等人都是中统分子……在清华反动组织&39;中统&39;骨干分子的分工，据我所了解的是，沈履负责职工方面的工作，戴世光负责学生方面;吴泽霖负责教师方面的。

沈履在一次谈话中还说到过叶在校内监视进步教师的一些活动&rdo;等等。

面对这位清华中层干部的口供，专案组一次又一次地找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审问。

当调查到被&ldo;揭发&rdo;的戴世光时，戴回答说：&ldo;我没有听说过清华有什么中统组织，我想，&39;中统&39;大概是指国民党反动派的特务组织，而不是国民党时代的&39;中国统计学会&39;。

我参加过中国统计学会，是会员，但清华没有统计分会。

叶企孙没有，也不会参加中国统计学会。

&rdo;

如此往复调查、审讯，叶企孙在狱中反复解说、回忆、争辩、检讨、坦白、认罪，在极度恐慌、无休止的坦白交待与花样百出的折磨中，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即将毙于狱中。

专案组认为&ldo;叶证据不足，不能定特务&rdo;，但又不知如何处置，遂将情况上报，在周恩来的批示下，于1969年底，叶企孙被放出监狱，但仍由北大红卫兵组织继续对其实行&ldo;隔离审查&rdo;。

也就是说，中央军委专案组历时一年半未能搞清的案情，将由&ldo;神通广大&rdo;的红卫兵小将们来完成。

叶企孙出了监狱又步入地狱，从此落入红卫兵的棍棒皮带之下，经受更严酷的凌辱与折磨。

经过一阵审查讯问和乱拳加乱棍的摔打锤炼，叶企孙神经紊乱，&ldo;幻听症&rdo;再度复发。

早在叶入狱之前，叶就在红卫兵组织无休止的揪斗批判中，神经错乱。

从叶的侄子、毕业于清华的物理学家叶铭汉被迫写下的&ldo;揭发材料&rdo;中，可以看到叶企孙当时的&ldo;真实面目&rdo;。

&ldo;材料&rdo;交待说：今年（1967）11月，反革命分子叶企孙被揪出，北大贴出打倒叶企孙的大字报，我去看了一下，才知道所谓的&ldo;抗日游击&rdo;，实际上是反共反人民的特务活动。

新北大公社的大字报说，校文革和新北大公社早就掌握了叶的材料，并曾上报中央文革，因案情严重，牵涉到很多人，所以没有公布。

叶曾对我说过，&ldo;他的问题是历史反革命性质，要等到下次人大后才能定案&rdo;。

叶又说，照案情应该坐牢，也许可以宽大处理，在监外执行，可以住在家中。

今年2月初，有一次叶忽然说，井冈山开办学习班，要他和崔雄昆去，他未去。

因此井冈山电台天天点名批判他。

以后叶每次来我家都说一件事，并说他到王府井去，也可以听到井冈山的广播。

还说&ldo;有一种小声的特殊广播，是专门为他的。

有时井冈山和新北大两个电台为他的问题而辨论&rdo;。

6对这一说法，叶铭汉开始感到不合情理，后来才意识到是叔叔的神经出了问题。

3月中旬，叶铭汉专门找到物理学家、北大副校长、&ldo;文革&rdo;中出任&ldo;井冈山兵团&rdo;第一任核心组组长（亦称井冈山&ldo;寨主&rdo;）的周培源，说明来意和叶企孙的反常举动，问&ldo;井冈山兵团&rdo;有没有这种广播。

周与叶企孙是几十年的老友，说没有听到这类广播，又问了对方一些叶被井冈山总部揪出批斗的情况。

叶铭汉得知此情后，对周培源说：&ldo;看来叶是神经失常了，能否请你做些思想工作，跟他说井冈山电台根本没有这种广播，是他自己的神经错乱了，是幻觉。

&rdo;周回答说：&ldo;你跟他说说就行了&rdo;。

周也就没有和叶企孙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