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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方氏明白，妾已属既定事实，她闹下去也无甚大用，还不如提了精神，摆一摆正头娘子的款。

她思至此处，提了裙子到正位上端端正正坐了，受了银姐几个头，吃过茶后，又在嫁妆首饰里挑了个最不起眼的双股银钗，作了见面礼。

张梁见她全了自己的脸面，高兴起来，扭头吩咐杨婶摆饭，说要与老太爷吃几杯。

方氏亲自下厨，烧了几个好菜，又取了一壶好酒，欲与张老太爷和张梁斟上，张梁却拦住她，招手叫银姐过来伺候，笑道：&ldo;夫人如今也有人服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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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暗恨，家中两个奶娘，还有林依，哪里就缺人服侍了，再者，银姐若是真心奉承大妇，方才油烟滚滚的厨下，怎不见她的踪影。

她心中恨极，脸上却带着笑，待得银姐斟过酒，还叫任婶搬了个凳儿来，道：&ldo;不是外人，坐下一起吃罢。

&rdo;张老太爷觉着张梁亏待了她，拦道：&ldo;她不过是个妾，桌上哪有她坐的地方，等到撤了饭菜，到厨下吃去。

&rdo;方氏誓要将贤惠妆到底，执意让银姐坐下，甚至还出手扶了她一把，这举动，让张梁立时觉着她可亲可爱起来。

林依心细，见那银姐虽坐在凳子上，却左摇右晃地不自在，便料得有鬼，悄悄低头瞧了瞧，果见那凳子有一条腿是短一截的，想必是搬凳子的任婶捣的鬼。

方氏定也晓得任婶的小动作，眉眼带着笑，把银姐看了又看。

一顿饭下来，她全副心思都放在银姐身上，连张仲微偷偷给林依夹了两回肉也没瞧见。

&ldo;合家欢&rdo;结束，张梁吃得醉醺醺，到方氏房里歇了。

张仲微逮着了机会，央张伯临放哨，同林依讲了好一会子悄悄话才回房。

时辰已不早，林依怕被任婶发现，匆匆赶回卧房，张八娘正在脱鞋准备安歇，见她回来，道：&ldo;银姨娘裙带中间的&lso;玉环绶&rso;，是用来压裙子的么，真真是好看，明儿叫娘与我也买一块。

&rdo;林依见她这般没心没肺，无奈道：&ldo;你娘因着她，恼着呢，休要去惹她生气。

&rdo;张八娘不解问道：&ldo;银姨娘是爹正经纳的妾，听闻还是清白人家出生，娘为何要生气？舅舅家的妾好几个呢，也没见舅娘因为这个气恼过。

&rdo;林依暗叹，傻八娘，王氏整治妾室，岂会讲与你听，暗地里不知如何行那毒辣手段呢。

张八娘见她不言语，追着她问方氏为何要生气，林依想了想，道：&ldo;你爹只有一个，屋里多了个银姐，陪你娘的时间就少了。

&rdo;张八娘因着即将出阁，被灌输了不少房中之事，一听这话就想歪了，扑到床上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扭着身子道：&ldo;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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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不知她心中所想，愣道：&ldo;你爹陪你娘讲讲话儿，怎地就羞人了？&rdo;张八娘的身子僵了一僵，愈发不敢抬头，任林依怎么唤也不理。

林依正纳闷，忽然听得外头传来吵闹声，她忙跑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道fèng，趴在窗台上朝外瞧去。

左边的偏房门口，任婶站在屋檐下骂骂咧咧：&ldo;城里来的女人就是娇气，既嫌我们家的屋子不好，那还来作甚，叫二夫人把你卖个有蚊香的人家，可好？&rdo;

林依听了会子，大概晓得了原委，银姐住的屋子里有跳蚤和蚊子，她向任婶讨蚊香，不但没讨着，反惹来一通骂。

张八娘不知何时也凑到窗前，道：&ldo;银姨娘脾性儿真好，被任婶骂了这些时也不见还嘴。

&rdo;林依想起饭桌上，她坐了短腿的凳子也不曾吭声，道：&ldo;这银姨娘，要么是个柔顺的，要么是个心机深沉的。

&rdo;张八娘不解问道：&ldo;我看她就是个柔顺的，怎地会心机深沉？&rdo;

林依来张家的两个年头里，受张八娘照拂颇多，不想看着她带副简单心思嫁去婆家受欺负，便拿银姐进门以来的种种表现作例子，与她详细分析了一番，可惜张八娘脸上表情懵懵懂懂，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